台海局势与祖国统一大势（系列之五）金门战役
台海局势与祖国统一大势（系列之五）金门战役
提要: 1949年10月24日夜发起的金门战役，是新中国成立以后遭遇的第一次重大失利。28军挟福州战役大胜之余威，仅用6天时间就解放了福建第一大岛平潭岛，没想到却在一个半月后遭遇金门重大失利。
往事不堪回首，中国共产党创建的人民军队自1927年八一南昌起义成立以来，历史上共遭遇了三次不可逆转的重大失利，第一次是西路军西征。
1936年秋，长征结束以后，为了打通西进通道，取得苏联支援，中央下令把红四方面军主力组建为西路军，并成立了西路军军政委员会，作为领导机关。西路军总指挥徐向前，政委陈昌浩，副总指挥王树声。西路军下辖三个军，第五军军长董振堂，政委黄超；第九军军长孙玉清，政委陈海松；第十军军军长程世才，政委李先念。西路军全军2.18万人左右。
西路军正式西征以后，遭到青海马家军的围追堵截，在古浪、永昌、山丹、高台、倪家营子等地区，西路军损兵折将，遭遇严重损失。最终全军覆没。西路军战死者7000多人，被俘12000多人，被俘后惨遭杀害者6000多人，返回延安的有4500多人，其他人不是溃散就是流亡，不知所踪。另有数百人成功达到新疆。
第二次就是惨烈金门战役
1949年秋，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进入福建，以秋风扫落叶之势，接连击溃福建的国军部队。10月上旬，第十兵团攻占了厦门，至此福建绝大部分区域都在我军控制之中。我军攻占厦门以后，决意继续追歼残敌，接着发起了金门战役。结果遭遇惨败。
金门战役由第十兵团第28军具体负责，第28军派遣9000人渡海作战，欲攻占金门。麻痹大意、情报失灵、船只不足等原因，经过三天的苦战，我军不仅未能攻占金门，反而遭受重大损失，登陆金门的我军部队几乎全军覆没。
第三次是朝鲜战争中志愿军180师全军覆没。
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，志愿军60军180师入朝参战。当时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，志愿军的弹粮告罄，又没有办法得到及时的补充，因此志愿军司令部下达后撤命令。美军立即派军追击志愿军。依照志司的命令，每一个兵团需要留下一个师断后。第60军军部下令180师负责断后。180师接到任务后，于1951年4月5日至1951年4月28日与美军展开了非常惨烈的战斗。
在激烈的战斗中，180师损失非常大，还与上级失去了联系。美韩联军发现180师孤立无援后，下令合围180师。180师师部见状决定突围，但是谈何容易。180师在突围过程中，遭到美军的围追堵截，损失惨重。几乎全军覆没，伤亡和失踪7000余人。
浴血金门
1949年秋，华野十兵团28军在短短一个半月经历了大起大落。
9月的平潭战役，28军挟福州战役29军、31军歼敌4万之余威，仅用6天时间就解放了福建第一大岛平潭岛。但是仅仅6个星期以后，同样是28军（配属29军1个团）却在金门战役攻岛失利，血战4天以后，我军登岛部队3个团9000余人全军覆没。
廓清四周小岛以后，28军以82师244团、245团，84师250团，83师247团（加强251团1个营）等4个团为第一梯队，以82师246团，84师251团（欠1个营）、252团为第二梯队，向平潭岛发起总攻。战至9月17日，随着250团攻克东痒岛，平潭战役宣告结束。
平潭岛战役，28军共歼敌8132人，其中毙伤敌125人，俘敌7734人，投诚273人。我军历史第一次登岛作战获得完美收官。在28军解放平潭岛的同时，29军一部也相继攻克了南日岛、湄州岛。
在不断胜利的鼓舞下，10兵团领导的主要注意力转入城市接管工作，令28军准备攻击金门。金门岛是国民党军东南沿海的战略据点之一，位于厦门以东10公里处。战前，我侦察得知守敌为22兵团李良荣部约2万余人，敌12兵团胡琏部撤离潮汕，似向金门运动（实际上该兵团18军1万余人已驰抵）。
在“宁急勿缓”情绪的影响下，大意轻敌在所难免。28军决定以82师244团、84师251团和29军85师253团共8000余人为第一梯队，另以4个团1.1万余人为第二梯队，发起金门登陆作战。
10月24日晚21时，第一梯队的3个团分别于澳头东北海湾及大嶝岛、莲河登船，23时45分起渡，隐蔽向金门开进。25日1时40分，244团首于龙口突破登陆，253团于古宁头登陆。2时，251团在湖尾乡登陆。253团登陆后，团指令3营巩固滩头阵地，1、2营插向纵深。把3营留在古宁头非常英明，为我登岛部队坚持战斗3天提供了支撑。各团登陆成功后，未及整顿建制，就依事先规定的“有几个人打几个人的仗，不等待，不犹豫，向里猛插”的原则，按照原来区分的任务，在无阵地依托的情况下各奔目标。由于师级干部未有一人上去，3个团无统一指挥，互相也未能靠拢和沟通联系，给敌人将我3个团各个击破造成了可乘之机。虽然登陆组织存在许多失误，但我各团攻击相当勇敢，势不可挡。敌201师的阵地在一两个小时内就全线被突破，守军惊慌失措，向南逃窜。
244团在龙口登陆成功后，将抓获的大批俘虏留在海边，插入敌人纵深，1营占领了金门西部的制高点双乳山。该团虽然进展很快，但因未很好组织，建制紊乱，2营前进至琼林附近时，正遇到前一夜在此演习后停下修理的国民党军坦克，遭受火力阻击。天亮后，清醒过来的敌人逐渐查明了我军登陆点和登陆规模，开始调集重兵对我反击，敌机将我搁浅在沙滩上的第一梯队船只全部炸毁，敌坦克也利用有利地形以密集炮火袭击我登陆部队，244团伤亡很大，进攻受挫。
25日9时，244团团长兼政委邢永生用步话机将该团登陆作战情况向28军前指做了报告，特别提醒根据俘供已证实敌12兵团19军也已增援到达金门。此时，金门岛上的国民党军已增加到两个兵团4万余人，尚不包括海、空军支援力量。国民党军越打越多，局势越来越严重。11时，国民党军的坦克冲至海边，用烧夷弹向搁浅在岸边尚未被飞机炸毁的木船不断射击，木船燃起大火，海边的国民党军俘虏群也乘机跑散。战至中午，邢永生将244团剩余人员组织起来，在双乳山一带构成环形防御，固守待援。
25日一天激战，我东路244团和中路251团所占之阵地基本丧失，人员伤亡惨重。当天傍晚，251团团长刘天祥带部分人员转移至古宁头与253团会合。此时，253团尚有1000余人，但弹药不足，给养困难，决心固守待援。26日3时，82师246团团长孙云秀带4个连渡海增援，并担负指挥全部登岛部队的任务。这4个连在湖尾乡一带登陆，上岸后即歼灭国民党军一个营，随后向双乳山一带推进，并积极同第一梯队部队联络。但第二批登陆的部队实在太少，打开的突破口在天亮后即遭敌人封锁。孙云秀带246团两个连突围，冲到古宁头与坚守该地的部队会合。10月26日天亮后，岛上情况急剧恶化，国民党军集中主力，在海空军和坦克掩护下向古宁头、林厝、浦头一线猛烈反扑。当日上午，我各团剩余人员加起来仅1200余人，大部退守古宁头。一边是重兵围攻、狂轰滥炸，一边是滔天海浪、无船可退，面对如此绝境，我登岛部队仍拼死抵抗，予敌重大杀伤。
激战至26日夜，孙云秀召集各团指挥员开会，决定分散突围打游击，同敌人周旋到底。28军前指同金门岛上的联系陆续中断，勇士们再也回不来了，无船可渡的二梯队上万名指战员拥在海边眺望金门，悲愤交加，齐声痛哭。27日10时，金门战斗结束。后来得知，246团团长孙云秀决心不当俘虏举枪自杀。244团长兼政委邢永生、251团团长刘天祥、政委田志春、253团团长徐博先后被俘，均遭敌秘密杀害。253团政委陈利华被俘后未暴露身份，补进国民党军，后升为政战单位上校，1981年被同乡告发，被捕处决。
金门战斗惨烈至极，教训深刻，是解放战争中我军一次重大失利，共损失两批登岛部队计9086人，歼灭国民党军9000余人。战后，叶飞向三野电报战斗详情并沉痛请罪，毛泽东批示：对轻敌思想和急躁情绪要深以为戒，务必稳妥、有计划地歼灭残敌。
金门岛与厦门岛近在咫尺
打赢登岛作战第一胜的28军，在金门岛却遭遇了滑铁卢。
1949年9月28日，28军主力到达石林地区，闽粤赣边纵队占领平和，和先期到达的十兵团29军、31军共同对厦门岛形成三面包围。几乎是福州战役同样的节奏：29军、31军联手解放厦门岛。
金门岛和平潭岛一样，都是有许多大小岛屿组成的“群岛”。但是这一次28军并没有采取攻取“平潭岛”的战术，没有先攻占大担岛、小担岛等外围岛屿，而是选择了直接攻打大、小金门岛。
大金门岛驻军2万人，28军的作战方案，以82 师244、245、246团，84 师251 团，87 师259 团，29 军85 师253 团，共6 个团分两个梯队进攻大金门。得手以后，再以85 师2个团攻击小金门。
但是，战前的准备一波三折：征集船只屡屡受阻，进攻时间从10月20日推迟到23日，勉强搜集了可运载3个团的船只，又发现胡链12 兵团有运兵金门的苗头。28军以244 团、251 团、253 团为第1 梯队，由于82师师部没有跟上，加之船只被炸毁，第二梯队只上了4个连。
平潭岛战役大获全胜的28军，没想到却在金门岛遭遇重大失利，9000多人的登陆部队全军覆没。
战役检讨
平潭战役和金门战役都是登岛作战，有一些相似之处。
第一点，平潭岛和金门岛都是面积较大的海岛，平潭岛有128个岛礁总面积370平方公里，主岛233平方公里，全岛人口10万人。金门岛也有152平方公里，当时人口3万余人。
作为福建沿海面积较大的海岛，无论是平潭还是金门，面对没有海军的华野部队，在防守上有很多有利的条件：都有利于驻扎数万军队和坦克装甲车等重装备，也有利于海上军舰和空中的火力支援。
第二点，平潭岛距离大陆的距离只有15公里，距离最近的几个岛屿只有几公里，这是28军先夺取周边岛屿然后攻取海坛岛的先天条件。而金门岛的情况和平潭岛非常相似，大金门岛距离厦门只有10公里，最近处只有4公里，而小金门距离大担岛、小担岛则只有5公里。
第三点，平潭战役和金门战役的前线指挥员，都是28军副军长萧锋。在平潭战役之前，叶飞指定的最高指挥官28军军长朱绍清因病住院，所以实际上靠前指挥的是副军长萧锋。而到了后面的金门战役，由于28军军长朱绍清、政委陈美藻留在福州，所以萧锋是代军长。
时任28军代军长萧锋
失利原因
同一支28军，同一个萧锋，有平潭登陆的经验为什么金门却折戟沉沙？
原因之一：时移势易。平潭岛的守军和金门岛的守军实力不可同日而语。平潭岛的守敌，是李天霞73军5000余人以及归73军指挥的74军5000余人，总兵力万余人。金门守敌，则是李良荣22兵团、青年军201师、12兵团11师防2万余人，远非李天霞乌合之众可相提并论。
原因之二：攻守易势。攻打平潭岛的28军两个梯队6个团2万余人，和守岛之敌是2:1的优势。而进攻金门的28军82 师244 团、84 师251 团、29 军85 师253 团共9000余人，和守敌是1:2 的劣势。
原计划第二梯队3个团利用第一梯队的船渡海支援，可以形成1:1的均势。如果双方形成均势，我军及时没有重武器，在解放战争后期的战斗力，一样可以在战斗力上对敌军形成碾压之势。
但是由于胡链12兵团18 、19军撤到了金门，我敌兵力达到了1比4的劣势。
原因之三：仓促出战。同样是28军，战前准备天壤之别。平潭战役前，征集民船550多艘船工1600多名，平潭岛300多潜伏人员将敌军兵力部署悉数掌握，每条船上都有一名会福州方言的游击队员。
金门战役，群众基础远没有福州好，民船筹集、水手训练、地形勘察、临战训练、海上救护、战斗动员、汐规律和气象研究潮，都做的非常仓促。而情报工作更差，胡链兵团运兵情况始终难以确定。
金门战役没有平潭战役那样顺风顺水，还有三个重要原因。
第一个是主观战术的原因。同样是28军副军长萧锋主持的作战方案，平潭战役采用的是“先外围后主岛”的战术。小练岛、大练岛等逐一拿下后，最后才是集中兵力合攻海坛岛。
但是金门战役28军没有采取平潭岛的战术，先拿大、小金门岛附近的大担岛、小担岛等周围小岛开刀，最后夺取大小金门岛，而是制定了“直扑大金门、再取小金门”的“单刀直入”战术。
第二个是统一指挥的问题。平潭战役，28军和29军一部共3万余人，是敌军兵力的3倍之多。由于战前准备充分，登岛作战4个团协同有力，还促使敌军714团陈团长磊及800余人投诚。
进攻金门的3个团，计划由82师统一指挥，但是师部没有跟随第一梯队登岛，加之通讯不畅，导致登岛部队寡不敌众最终失利。后来的海南岛战役，大部队登陆时40军军长韩先楚亲自带队。
第三个是打政治仗的影响。百团大战时期，关家垴之战就是一场典型的政治仗。平潭战役，萧锋亲自审问捉到的敌军情报组长，还多次到一线观测地形，从福清、平潭群众那里获得一手资料，作战方案几乎完美无缺。
晚年萧锋
而金门战役发起前，已经是建国之后，十兵团急于向新中国献礼，多次对萧锋推迟战斗的请示未予充分重视，最终酿成苦果，叶飞也为此遗恨终生。
参考文献:
学党史 铸初心|第十兵团，司令员叶飞政委韦国清，28军饮恨金门成为永远的痛
同一个28军，同一个指挥员萧锋，为何平潭大胜，金门却失利？(作者：相忘于江湖）
失败造就伟大！建国后解放军的三次惨败，次次回忆刻骨铭心(作者: 生活综合体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