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节县4·15农民暴动实录

引子

1939年4月15日，贵州毕节县发生了一次震惊全省的农民武装暴动，数千名手持马刀、梭镖、土枪的北里乡间农民冲杀到毕节县城，与国民党保安队厮杀了一整夜，次日拂晓才陆续退出县城。这次暴动震动了国民党贵州省政府及滇、黔、绥靖署，是国民党统治时期毕节的一件大事，值得记述，以提供着史料参考。

事件的起因

1937年，毕节何官屯区水篝口一带农民，因生活贫困，夹着国民党随时抓病勒夫征粮派款，农民的满腔气愤，无处发泄，很多人就将希望寄托于菩萨，神灵。当时有四川人刘某在毕节何官屯、对坡等乡间设立封建迷信的“儒坛”，用扶乩、占卦等方式，诡称神仙显灵，消灾降福，欺骗四乡农民入教，刘某自称“刘半仙”，并封水篝乡人刘亮臣为总坛主。刘道人不久死去，刘亮臣就成了总道首，迷信活动有增无减，愈加频繁，曾搞了上千人的祭坛活动，用画符画水给农民治病，乡间深信不疑的人很多，影响很大，儒坛又借道徒四处宣扬：“神仙降旨，不久真命人主要降世，民国不久长矣”。又说“毕节有大难，信教能免除灾难”，一时间发展了很多道徒，至1939年，已经发展为十余个分坛。

毕节县县长杨芷泉，清镇县人，在宁汉分裂时曾任胡汉民幕府中的秘书，又做过贵州派驻两广代表。接到何官屯等区乡长的有关教堂活动的报告后，他认为是道首借道敛财，盅惑愚民，但有诋毁政府的言论，遂决定解散“儒坛”，捕捉道首惩治。即派第一区区长刘子英协同当地区乡长去告诫乡民，取缔“儒坛”，俟机扣押总坛主刘亮臣。刘子英受命后，即赴设坛的水篝口等，他没按杨芷泉的意图去办，竟向刘亮臣索取马匹，大烟等财物，对有钱道徒也加以勒索，并没有解散儒坛，只将刘亮臣父子哄骗到城里。

事件的导火索

刘子英向杨芷泉谎报道会已解散，刘亮臣已押到。杨芷泉即下令将刘亮臣关进监狱，将刘的儿子释放。

刘亮臣的儿子回到乡间以后，就向其他道首及道徒诉说遭刘子英欺骗欺负，刘亮臣已被县长关押的经过，这一下激起教徒们的愤慨。刘的儿子趁机又说政府要派军队来剿灭教徒，于是道首便召集各教徒“祭旗”，选定吉日杀进毕节营救坛主，就这样一场由道首操纵，以农民教徒为主的武装暴动，就酝酿起来了。

道徒进攻路线图

4·15暴动前，国民党驻毕节的中央军99师傅仲芳部已调往云南，驻防的只有贵州省保安直属第四大队陈守钧部，第10区保安司令部直属中队，县保警队警卫专属，县政府及看守监狱。

4月15日毕节县城正逢长期当天赶场的人特别多，不少背着背篓的乡下人在街上拥挤着，人们都感到有些异常，下午5:00左右，应该到散场的时候了，但人流仍涌来涌去，街上十分拥挤。

突然，一阵喊杀声，从大东门外冲进来一股手持马刀，梭标的农民，为首端着一碗水，喊着“枪，打不进，刀，杀不尽，一刀砍个白印，杀杀杀”。人们意识到这是会道门的教徒杀进城来了，接着大批农民教徒蜂拥而入，瞬间人人争跑，家家关门，这帮手持刀枪的教徒，没有打家劫舍，也没有砍杀市民，直冲县政府砍倒卫兵进入大厅，冲向各科室，守卫县政府的保警队猝不及防被杀伤10余人，其余的被教徒冲散。

县长杨芷泉当天正在黔西参加省军区召开的兵役会议，是由秘书慎予代行公务。慎惊惶无措中从后门逃出，其他人员也在混乱中各自逃生。

教徒们冲进财政科抢走所有现金，又冲到侧院，这里住着保甲训练班的受训人员，教徒们把他们包围起来，有几人试图突围，就被一阵砍杀，死亡多人。紧接着暴动教徒又分股冲击专属监狱，这时把守监狱的保安队已有防备，教徒几度冲击，死亡数十人也没有打入监狱，攻击专属的教徒也被区保安中队堵住，未曾得手之，被阻拦于大营门两侧，保安中队用机枪密集扫射，投掷集束的手榴弹，教徒死伤甚重，攻势受挫，但入城的教徒却越来越多，杀声不绝于耳。

入夜以后，教徒又猛攻专属，一度冲到大门，仍被守兵击退，遗尸累累。另一股教徒冲到区长刘子英家，但刘其及家属已躲避到邻居家，教徒们没有抓住他。

10点左右陈守钧部分三路向教徒反击，教徒因素无训练，纯属乌合之众，仅凭一时勇气且认为有神符附身，刀枪不入，结果尸横遍野。在陈部的猛烈射击下，毫无抵抗能力，四处乱跑，这些教徒多数是乡间农民，有的还没有进过城，不认识道路，不是被打死就是束手就擒。至十六日拂晓，暴动教徒沿北镇关道路退走，保安部队也未追击。

暴动尾声

16日下午城内秩序逐渐恢复，陈守钧部及保安中队，保警队士兵将各处教徒尸体抬到小教堂，一排排地摆在地上，把夜间俘虏的教徒集体枪杀，在小教场也将尸体摆在那里。

17日，陈守钧奉何朝宗命令率保安四大队去何官屯抄毁教坛，搜出两面祭过的大旗，并且挖出了刘半仙的坟墓，取出尸体一并抬到城内小校场，示众拍照，向贵州省政府报功请赏。